“离岛免税”政策 既要方便还要精准

原标题：“离岛免税”政策，既要方便还要精准

　　梁发芾

　　7月6日，海关总署发布重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关对海南离岛旅客免税购物监管办法》(以下简称“《监管办法》”)，对海南离岛旅客免税购物加强监管。《监管办法》规定，违反监管规定的离岛购物旅客三年内不得享受离岛免税购物政策，并可依照有关规定纳入相关信用记录；构成犯罪的，将依法追究刑事责任。该《监管办法》7月10日起施行。

　　“离岛免税”政策的实施，对于许多旅行者来说，自然是一个福音。海南免税力度有多大？近些日子热炒的消息说，有一款苹果手机，比官网价格低了足足2489元。当然，一些进口税率较高的化妆品之类，估计免税力度会更大一些。

　　为什么要实行免税？当然是为了刺激消费。免税了，隐含在商品价格中的进口税消除了，价格一定会降低一些。低价刺激消费，这没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在受疫情影响，消费乏力，经济疲软的情况下，免税刺激消费当然更有全新的意义。这个政策的意义还在于，免税只是刺激消费的一种手段，其真正目的是吸引外地游客来海南旅游观光。旅游观光一定会在餐饮住宿等方面都有消费，而在免税店购物只是对于旅游消费等的一种奖励而已。所以，虽然免税商品会使一部分税收流失，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堤内损失堤外补，免税损失的税收，可通过旅游观光等补偿回来。

　　但海南的免税政策并非像香港那样是普遍免税，它有限制，比如免税购物额度，每年每人10万元；享受免税的商品种类也是有限的，并非所有商品均可以免税；销售的商店也是有限的，在专门的免税商店购物才能享受，并非所有商店都是可以免税的；并非所有人都可以享受免税，只有离岛的旅客可以享受，当地人如果不乘飞机外出，同样也没资格。所以，海南免税是有条件、有限制的免税。

　　和任何一种公共政策的实施一样，海南离岛免税政策一定会有漏洞，人们会钻空子进行偷税，进行走私。这就需要完善法律法规，精准实施，既堵塞漏洞，又方便公众。

　　比如牟利的代购行为。《监管办法》规定，“以牟利为目的为他人购买免税品或将所购免税品在国内市场再次销售”属于违反离岛免税政策规定的行为，若发现这样的行为，将依照有关规定纳入相关信用记录；构成犯罪的，也要依法追究刑事责任。对于一些职业代购来说，这一条的杀伤力是很大的。但是，要让这一条既有威力又不失公平，则需要精准施策。

　　我们知道，多年来，确有一些职业代购，从国外或免税店购买低税或免税商品，转卖给他人或亲戚朋友，从中牟利。这种做法与走私并无多大区别，只是数量可能比较小而已，有关方面一般也没有严格查处。但2012年的一条新闻，在当时却引起极大反响。当时的消息说，离职空姐李晓航与两位同犯因多次大量携带从韩国免税店购买的化妆品入境而没有申报，偷逃海关进口环节税高达113万余元。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以走私普通货物罪，判处李晓航有期徒刑11年，并处罚金人民币50万元；另外两位同犯分别判处有期徒刑7年和5年，并处罚金。这个案子引起轩然大波的原因在于，空姐等参与代购可谓司空见惯，但几乎没有谁受到处罚；而且，代购偷税会构成如此严重的罪行，也是出乎人们意料的。此案重审时进行了改判，法院认为公诉机关指控李晓航等3人偷逃税款113万余元的证据不足，最终法院认定李晓航偷逃税款8万元，法院以走私普通货物罪判处李晓航有期徒刑3年，并处罚金4万元，李晓航被法院当庭收监；另外两位同犯分别判处2年6个月有期徒刑和2年4个月有期徒刑，并处罚金。虽然重审比一审要轻多了，但是，由于代购而失去自由，坐牢数年，并处罚金，处理仍然是非常严重的。

　　因为有前面的案例，此次《监管办法》中对用于牟利的惩处，就不会让人意外。从法律来说，对通过免税购物而又转卖牟利者依法处理，没有什么不对。问题在于，对于代购行为进行事后监管，执行起来有相当难度。如何界定“二次销售”，追踪审核他们将购买的免税品如何使用，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过好在现在信息化和大数据已经给管理提供了很大的方便，对于多次入岛购买免税商品者进行筛查跟踪不是什么难事，建立数据库进行管理，是完全可行的。这样就会让管理变得精细而不是仅仅抓一两个典型，重罚重判以儆效尤。那种粗糙的做法既不公平也不有效，因而往往受到质疑。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同样也是相当考验治理能力的。这就是海南当地人是不是应该享受免税优惠的问题。按照目前的规定，当地居民并不能享受免税，除非能够证明他确实乘飞机离岛。外地游客来海南可以享受免税是因为吸引他们前来旅游消费，免税实际上是对他们的一种奖励，所以，当地人不能享受免税也是说得通的。但是，当地人也有应对的办法，就是托外地前来海南的朋友购买一些，离开海南后再邮寄回来。这样手续是复杂些，但还是能够享受到免税的好处，不过大家都不方便而已。一项政策如果能够以这种方式钻空子而被规避，那么，是不是应该进行一些调整，更加方便当地人群呢？当然，如果政策放开，允许当地人在免税店购物，会不会出现当地人大量购买而倒卖给前来旅游的外地人的情况？

　　总之，一项公共政策的实施，既要方便公众，又要防止人们利用漏洞规避政策，精准实施，这是对治理能力的重要考验。做好这些工作，既有赖于有关方面公共服务的精神，也有赖于管理技术的提高。